
我們借來的每座房子,不管是在山上,還是在島上,
還是藏在大農場裏,都一幾個相同之處。主人已故,
位置偏僻,還有另一點,他們全都集中在西雅圖一帶,
像繞著軌道轉動的月亮一樣圍繞著這座大城市。
西雅圖一直是中心,也是目標所在。
我們現在脫離了軌道,感覺不對頭。
或許這沒有意義,或許只是因為今天許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。
我所接受的全部事實都被完全顛覆了,
我沒有心情接受另一場劇變。
為什麼來利就不能挑個正常的地方呢?
「他們跑得這麼遠真古怪。」
迪亞戈自言自語,我聽得出他語氣中有一絲尖銳。
「或者說很可怕。」我低聲說道。
他捏緊我的手:「這裏很酷,忍者俱樂部能解決任何事。」
「你還沒進行秘密握手儀式呢?」
「正在準備呢。」他答應道。
有什麼事情讓我煩躁不安起來,
好像我能感覺到這個奇怪的盲點——我知道發生了我看不見的事情,
但我沒法準確指出來,很顯然的事情……
就在那時,在離我們通常的狩獵半徑大約六十英里的地方,
我們找到了房子,不可能搞錯那裏的嘈雜聲。
低聲樂器發出「嘣嘣,嘣嘣,嘣嘣」的聲音,
電視遊戲的背景音樂發出混亂的聲音,完全就是我們那一夥。
我抽出手,迪亞戈看著我。
「嘿,我根本不認識你,」我開玩笑地說道,
「我沒跟你談過一次話,因為我們一整天待在水裏面。
我就知道你可以當忍者,也可以是吸血鬼。」
他露齒一笑。「你也一樣陌生人。」接著他輕快地說道,
「做和昨天一樣的事情,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去。
或許做做偵察,把正在發生的事情弄得更清楚。」
「聽起來像個計畫,這是媽媽說過的話。」
他彎腰靠近我,吻了我——只是輕輕的一個吻,正中嘴唇。
這個吻帶來的震驚嗖得湧遍我的全身。接著他說道:
「我們就這麼做吧。」然後頭也沒回地朝山下亂哄哄的噪音源沖去,
已經開始扮演他的角色了。我有一點震驚,跟在他後面,
裏他幾米遠,不敢忘記一般情況下我與別人之間保持的那段距離。
房子很大,原木小木屋風格,掩映在松樹林間的空隙裏,
方圓幾英里之內沒有鄰居的跡象。所以的窗戶漆黑一片,
仿佛這個地方空無一人,但整個框架都因為地下室內的重金屬震動起來。
迪亞戈首先進去,我努力走在他身後,
假裝把他當成凱文或拉烏爾,猶豫不決,
保護著我的空間。他找到了樓梯,自信地大步飛奔下去。
「想要拜託我,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?」他問道。
「哦,嘿,迪亞戈還或著。」我聽見凱文回答時明顯缺少熱情。
「可不是因為你們。」
迪亞戈說的時候我已經溜進黑黢黢的地下室。
唯一的光來源於各種各樣的電視屏,
但這些光已經超過我們所需要的了。弗萊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,
我趕緊跑到他後面,很高興我看起來很焦慮,因為沒有地方躲藏。
我努力掩飾起那股油然而生的厭惡之情,
捲縮地躲在沙發背後我常常待的地方。
我一坐下來,弗萊德身上那股令人厭惡的力量似乎就減輕了,
或許是因為我慢慢習慣了。
地下室空了一大半,因為已經半夜了。
這裏所以孩子的眼睛都和我的一樣——明亮且剛剛變得鮮紅。
「我花了好一會兒才清理好你們丟下的爛攤子,」
迪亞戈告訴凱文,「差不多到拂曉我才趕到那座房子的廢墟,
還不得不一整天都坐在充滿水的山洞裏。」
「跟來利去打小報告吧,隨你便。」
「我看見那個小姑娘也這麼幹了。」
一個新的聲音傳來,我顫慄了,因為那是拉烏爾。
讓我感到有點放心的是他不知道我的名字,
但我感到害怕主要是因為他注意到我了。
「是的,她跟著我。」
我看不見迪亞戈,但我知道他在聳肩。
「
難道你不是緊要關頭的救星嗎?」
拉烏爾不中聽地說道。
「笨頭笨腦的又不會有別的好處。」
我希望迪亞戈不要挑釁拉烏爾,
我希望來利很快就回來。只有賴利能控制拉烏爾,
哪怕只有一點點。
但來利很可能在外面誘捕那些垃圾小孩,
把他們帶給她,或者做一些他不在家的時候要做的任何其他事情。
「你的態度很有趣,迪亞戈。
你以為來利那麼喜歡你,要是我殺死你是話他會在乎?
我想你錯了。不過無所謂,因為今天晚上他以為你已經死了。」
我聽得見其他人走動的聲音,
一些可能已經跑過去支持拉烏爾,另一些人只是躲開。
我在自己的藏身之處猶豫不決,
知道我不會讓迪亞戈一個人對付他們的,
但我又擔心要是事情沒發展到那一步我們就要穿幫了。
我希望迪亞戈可以撐一會兒,因為他有幾招格鬥技術。
我在這方面幫不上多少忙。拉烏爾的小團夥有三個人,
其他人想幫忙是因為想得到他的好處,
來利會在他們把我們燒死之前趕回家嗎?
迪亞戈回答的時候聲音很平靜:
「你真的敢和我單挑嗎?典型的那種。」
拉烏爾哼了一聲:「那有用嗎?除了在電影裏。
為什麼我要跟你單挑?我才不在乎打敗你,我只想把你給幹掉。」
我翻身蹲伏起來,肌肉緊繃準備跳起來。
拉烏爾一直在說話,他非常喜歡自己的聲音。
「不過要幹掉你不需要我們所以人。
這兩個人會負責處理你不幸倖存下來的另一個證據,
至於她叫什麼名字就微不足道了。」
我的身體仿佛冰封了一般,定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。
我竭盡所能地擺脫這種感覺,這樣就能進入最佳作戰狀態,
儘管這樣並不會有所不同。
接著我有種別的感覺,一種完全預料之外的感覺——
一股厭惡之情湧來,來勢兇猛得不可抗拒,
我無法保持蹲伏的姿勢。我癱倒在地上,驚恐萬狀地喘著氣。
我並不是唯一有反應的人,我聽見地下室的每個角落傳來討厭的咆哮聲
和幹嘔聲。幾個人後退到桌子的邊緣,這樣我就能看見他們。
他們緊貼著牆壁,伸長脖子仿佛能逃脫這種感覺一樣,
至少其中一個人是拉烏爾的同黨。
我聽見拉烏爾清晰可辨的咆哮聲,
接著聽見隨著他飛奔上樓那個聲音消失了。
趁人不注意偷溜走的人不止是他一個,
地下室裏大約一半的吸血鬼都一哄而散了。
我沒有那種選擇,我幾乎動彈不得。
就在那時我意識到這准是我如此靠近古怪的弗萊德的緣故,
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他。
儘管我感到如此害怕,我仍然能夠意識到他很可能剛剛救了我。